我的眼睛欺骗了我

我的眼睛欺骗了我

　　文/柠檬橙

　　一

　　推开门，浓重的烟味席卷而来，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闷声抽烟的父亲，我那份放假回家的喜悦感瞬间消失。

　　呵呵，我在学校再优秀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入不了他的眼！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管我是喜是悲，是福是祸，他都全然不管不顾？我想不通，为何他面对我的那张脸总是不带任何表情？为何他见到我总是那样的沉默？

　　空气，像是瞬间凝聚成冰。耳畔，只闻得那浅淡不匀的呼吸，以及那忽远忽近的心跳。

　　或许，除了冗长的沉默，我与他之前再无什么可说可做的了。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也早该认命了，不是么?

　　二

　　一大早，我那浓浓的睡意便被饥饿折磨的所剩无几，只好万般无奈的地下床找吃的。

　　这时的天空，泛着鱼肚白。不知谁家在做蛋炒饭，香味四溢。偶有几声狗吠传来，兴许是被那些赶着上班的人惊扰到了。

　　我翻遍了整个冰箱，只找到几棵快要烂掉的青菜和一个鸡蛋。满不甘心的我又去厨房翻找，然而依旧没有找到。可是，我却在最不起眼的那个橱柜里发现一个印着父亲名字的文件袋。

　　一时好奇，我便打开了。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份文件袋里面居然装的是DNA检验报告。让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检验结果居然表明我不是亲生的！

　　那一刻，我的胸口像是装了一颗柠檬，酸涩的厉害。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未尽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对我不闻不问；怪不得，怪不得他对我总是那样的冷漠。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知道，只不过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三

　　当我将文件袋摔在了这个被我称作了20年的父亲的面前时，他的嘴角嗫嚅着，可沉溺在愤怒中的我怎么可能听得真切。接着，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拿起笔纸，哆哆嗦嗦地写着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是，当他颤抖着递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那是我的亲生父亲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看着眼前这个青丝泛白的男人，我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我恨他为什么这些年要让我受这么多苦？我恨他为什么不早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眼泪，不受控制般的从眼眶奔涌而出，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发泄完。

　　而他，依旧沉默地抽着廉价的香烟。

　　四

　　我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立马转身回房收拾行李。

　　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我要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就这样，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去了新家，亲生父亲为了迎接我的到来，特地亲自下厨。看到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我的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这是我小时候最盼切的幸福啊！

　　亲生父亲见我哭了，立马慌了，以为我不喜欢他烧的菜，连忙问我喜欢吃什么，他现在就去买，我抽泣着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很喜欢。当他听到我说很喜欢的时候，他突然像个孩子般幸福地笑了。

　　然而，当他看到我手上拎着的行李时，才忽然想起来还没带我去我的房间，连忙满脸歉意的说着自己老糊涂了。

　　看到亲生父亲这般的友善，我心里的伤痛便清减了几分。我在心里暗自庆幸，我的离开果然没错，这才是我真正的家！

　　打开我的房间，我被吓了一跳，这简直和我在日记中描述的一模一样。淡粉色碎花墙纸，欧式家具，淡蓝色的床单和被罩，阳台上种着些许盆栽，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让我惊叹！难道，这就是血缘所带来的心灵感应吗？

　　这样的家庭，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变成现实之后，我又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幸福是真的吗？我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当剧烈的疼痛蔓延而来的时候，我终于相信这就是真的—这是属于我的新家！

　　五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半年就过去了。这段期间，我在这个新家里生活得非常惬意。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然而只是我以为。

　　星期四晚上八点，我接到了亲生父亲的电话，他说我的父亲手术失败了，只剩最后一个小时了，让我立马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我的心，瞬间像被针扎的一般，对他所有的恨意在得知他即将死亡的那一刻随之消减。

　　我慌慌张张地打车去医院，谁知道偏偏这时候又赶上堵车，我心急如焚。我不断地看着手表，只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里痛苦难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着司机开快点，再开快点！

　　当我赶到医院时，他的呼吸已经若有若无。我跪在他的病床前，眼泪不断地流淌着。他知道是我来了，便用力地抬起眼皮，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然而，他的心电图也慢慢地变成一条直线！

　　就这样，他带着他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料理完父亲的丧事之后，“亲生父亲”告诉我，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只不过是我父亲的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在我父亲的苦苦哀求下，只好答应假扮我的“亲生父亲”，并且对我百般照顾。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父亲在得知自己得了肝癌后精心策划的！

　　DNA报告是父亲故意伪造并且放在厨房的，因为他深知放在厨房，我一定会翻到！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对我不闻不问，是因为他自己也料不定哪天会离开人世，与其让我感到痛苦，不如让我恨他；我住的新家之所以那样的舒适，是因为房子是他买的；房间之所以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也是因为他曾经偷偷看过我的日记，并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知道真相之后，悲伤如泉水一般，滔滔不绝地向我涌来。眼泪，早已绝堤。

　　亲爱的父亲，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孩子，让我来偿还你此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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