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弟弟

　　一个男孩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有位姐姐。

　　——传玉

　　提起弟弟，我就有说不完的话。

　　小时候我们一块上学，领着他放学路过零食店，他两眼巴巴地向里张望着不肯走，那时正是酷暑季节。灼热的阳光能把人身上的皮给晒焦一层。知了在树上大声聒噪着。那时母亲极少给我们零花钱，就算是给了我也极少会有。

　　学校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弟弟还在跟我耍皮气，任你怎么哄劝都不管用。他哭，使劲地扯着嗓子哭，汗水和泪水汇聚在一起将衣领给弄湿了，但是没多久毒辣的太阳光就将这湿凉的液体给蒸发了。我又饿又热，拉他，扯他，拽他，他犟到油盐不进这种程度。我急了，也跟着哭。

　　他乱蹦乱跳着把我朝零食店里拉，还一个劲哭着跟我说：“不，我要钱，我要钱”

　　我几乎是暴跳如雷了，扯着嗓子吼他，但是当时我清楚自己的声音早已因为干渴而变得嘶哑：“我没钱！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打你了”。

　　他还是用他那牛脾气又哭又闹跟我要钱，他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不，我要钱，我要钱，我要两毛钱”

　　这次我真的无法忍受了，又渴又饿又累，还要陪他在这里烤着炙热的太阳，我火了，上去就对他一阵痛打。他倒也不怎么反抗，闹得更凶了，他惊天动地的声音在整个田野间回荡，水田里不时有几只青蛙跳来跳去，“扑咚”一声跳进田里浅浅的水中凉快去了。

　　树叶和稻叶都无力的耸拉着，偶尔会有一俩片撑不住这严热天气的树叶落下来。弟弟还是跟我无理取闹，猴子一样的天性，我捡起一根细树条抽他，他就是不愿意离开。

　　他身上全是汗水，黏腻腻的，脏兮兮的脸蛋因为哭嚎而发红，额头上的几缕乱发粘在一起，他还在哭着说：“不，我要钱，我就要钱”

　　我说：“你回家，回家我妈给你”

　　他倔的跟头牛一样：“不，我不回去！我现在就要！”

　　我是真没办法了，急地直哭，我横下一条心，连拖带拽的硬是把他弄了回去。

　　等把他弄回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热湿了，饥饿已经让我感到头昏脑胀，我二话不说捞起一碗米饭就吃起来了。

　　也许小时候我跟弟弟是天敌。他经常欺负我，这一点也不假。

　　我们俩是经常打架，每次因为我总是对他忍无可忍。

　　那回我们俩因为一件小事又打了起来。我捏着他的肉，他掐着我的胳膊。他骂我。我骂他。我们打到高潮的时候，声音终于惊动了父母，他们“噔噔噔”地窜下楼来，把我们俩拉开。我被母亲狠狠地揍了一顿。

　　父亲也指责我说：“他比你小，你应该让着他。

　　你就他这么一个弟弟，你不爱他谁爱他？你要懂得关心照顾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

　　我一肚子的委屈，哭着说：“我才不爱他！明明是他的错，是他欺负我，你们看，他把我胳膊全掐破了。”我把俩条胳膊举起来给父亲和母亲看。

　　母亲骂我：“活该！”

　　父亲告诉弟弟说：“她是你姐姐，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在我与弟弟的搏斗中，我的胳膊被弟弟用指甲刮伤！事实上，我虽然打他，但是有分寸，不会破皮流血。

　　我真的很生气，不理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那本被我翻破的《三字经》。

　　父亲让弟弟跟我道歉。他不肯。我也不理他。我胡乱地翻看了俩页，等我心情平静下来后气也就消了。虽然我还心里跟他赌气，心想着：哼！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放心，再也不会！但是没多一会儿我就看到门边偷偷地探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我知道是他！但是我装着没看见，继续漫无目的的看着我手里摊开的书。过一会儿，

　　弟弟用小心的声音说：“姐，对不起。”

　　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原谅他了。

　　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拼死也要捍卫尊言的人。他和村里的铁头玩的很不错，但是他俩也是三天打一架的人。

　　那天他和铁头去村里一大孩子家玩。不知道是啥原因他们俩打了起来。铁头个子比他高，比他胖。他们俩钻到人家床底下打的不可开交。谁拉劝都没有用。后来因为这件事母亲和铁头的母亲差点吵了起来。高中时我回来听说弟弟和别人打架了。原因是别人把臭袜子塞在弟弟的枕底下，弟弟多次警告，那同学不听。

　　结果他们俩就打了起来，弟弟的眼角旁被打青了。我问他疼吗？他只是笑笑说不疼。母亲一边炒着菜一边告诉弟弟：你别和他人打架，在学校里不要惹事听到了吗？

　　弟弟却说：“我对他早就忍够了，没事儿，他也没讨得便宜。我怕谁！”

　　记得从前的他总是拉着我陪他钓鱼，挖蚯蚓，摸虾。我也会让他陪我跳格子，跳皮筋。有一回他让我陪他去摘莲蓬。去村外的一个水塘里，那是个野塘，塘里长满了荷花，荷叶，连水都看不到。他让我站塘埂上，自己下去用一个绑着钩子的竹竿钩捞。我害怕，常听村里的人讲水鬼这件事情，也是经常发生在野塘里。于是我提心吊胆的时刻注意他周边的动静。他踩在一根横在水里的断木上，木头滚动了一下，他一下子掉水里了，我在岸边吓出一身冷汗，叫他赶紧上来，他悠然一笑告诉我他没事儿。

　　弟弟不令我讨厌，我唯一对他恨之入骨的就是没出息。别人一说他，他就要眼红眨巴俩下眼睛眼泪就要掉下来。也许是过惯了被宠着的生活，才始他这么经不起别人的责骂。

　　有一年过年回来，亲戚家的孩子拿着新买的手机在他面前炫耀。他回来后就阴沉着脸，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这样坚持了几天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逼着父母给他买手机。父母不答应，说等他考上学后再说。他急了，推出摩托车闹腾腾的要去网吧。正是冬天，阳光从墙头一寸一寸地移动到墙角，几只母鸡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父亲堵住门，母亲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他不听，直着脖子红着眼睛像一只鹅一样。父亲骂了他几句，他眼睛眨巴着就要掉眼泪。

　　我在楼上正在看莫言的书，一听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全然没有了看书的心思。我从窗户向下看，一切都尽收眼底，弟弟的表现我也全看在眼里。我对弟弟的表现很不满意，他红着眼睛掉泪的神态在我脑子里闪现，这让我异常感到气愤。我合上书冲到楼下，对准他的脸就是一巴掌。父亲和母亲被我吓了一跳，弟弟愣了不到一秒钟，立即咬牙切齿地红着眼睛给了我一巴掌。我对他吼到：“没出息的东西！我都没哭，你凭什么哭！”

　　他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其实我的脸很痛，但是我要让他学会坚强，就强忍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和他说话。

　　后来弟弟就再也没有哭过。

　　多年以后弟弟和我一起去了同一座城市。他在亲戚家住着，时常和我提起当年的那一巴掌，他重复我的话说：“没出息的东西！我都没哭，你凭什么哭！”

　　说完之后他就嘿嘿的笑，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心里却是湿漉漉的。

　　我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一星期和他见一次面。他给我发无聊的消息：喂！干嘛呢？喂…喂…喂，我从来不回他，住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他跟我视频说要回河南老家。我问他要钱吗？他伸开手跟我要。再见到他时我给了他三百块回家的路费。他调皮的跟我说：“这钱不够，我还想给我爷买样东西呢！还有我妹，买零食给她”

　　我当时笑笑，不作声。

　　那天一起吃饭到天黑，快要走时，我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给他，他说他不要，让我自己留着用。我硬是塞给他，推辞了好半天他才勉强接过去。第二天夜里他给我发短信说：姐，我走了。看到这几个字我心中竟是一阵莫名的伤感。

　　现在想想那时的弟弟在我心中留下的种种劣迹也许是一个男孩子最天真的本性吧！

　　下面据说是一对姐弟，神同步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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