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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如初忆如初散文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故乡。那里有老父老母,有给予你无限温暖的老房子,有小时候爬过的那棵老槐树以及和自己一起爬过树的伙伴们。
——题记
(一)清明思忆忆如初
清明又至,我的思维一如既往出现回流现象,曾经的人和事回放老电影般总在脑子里一幕幕闪现,影像如初,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时光再现,过世多年的亲人、邻居们老在我梦中相约“惊回千里梦”,半夜里惊醒的我只能起坐披衣对寒星,闪闪寒星告诉我,该回乡祭祖了。回乡的念头一动,只听见故乡那一方圣土的呼唤,其余的所有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唉!回家吧!回去再看看我的父母,我的老院……
清明节上午,我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金元宝,父母亲爱吃的水果同儿子一起去拜祭我的父母。
晋北四月,杨柳初青,冰溪初融。余寒尚劲,冷风习习,直钻衣领。但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哦,此刻的他们和我一样都在履行同一项职责么?不论贫富贵贱的他们都要在这一时这一刻里祭拜先人亡灵么表达自己的思忆之情么?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杜牧笔下的断魂人么?突然想到长城内外、江南水乡、海滨渔场、沙漠戈壁里不同人儿都和我一样奔波在祭祖路上,蓦然地就种感动充溢喉头、心扉,想哭,但又觉欣慰,不知为什么,说不清楚也不想说。
一缕轻烟升起,儿子把所有供品摆放坟头,用香烛作媒介送给黄土下的我的父母享用,他们也许在看着我微笑着享用吧?父母尚飨!
默跪父母坟头,痛切的伤怀,纷繁的人事一起涌上舌尖,想问候父母的饥寒饱暖,想叙说处世的悲凄无奈,想倾诉无尽的痛楚思念,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一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任沉重的呼吸卡壳气管,一任悲切的空气在周身流动,一任低云徘徊四野,一任雀鸟树上聒噪……哦,父母尚飨!
黄土上我的思忆涌动,黄土下我的父母静眠。距离如此贴近,心灵如此相通,却是阴阳相隔,无法拥抱如初,无法谈笑如初,这是人间多么痛苦、多么无奈的事情啊!父母尚飨!
就在这里,就在我跪伏的这块土地上,父亲曾经赶着牲灵,嘴里哼着没有乐谱的信天游,身体随着辚辚木轮悠悠荡漾;身边头带白毛巾,手揽塞满野菜箩筐的母亲专注地听着父亲不成调子的哼唱,忽而就会绽放野菊花一般的笑靥。父母脸上从来不注解忧愁,不论是高兴、或是悲伤,他们的脸上始终都是写满对生活的希望。
跪伏坟头,思绪不停地寻索父母当年共同劳作的风景,想要在记忆深处完整地绘制父亲从田间归来的素描、老院屋顶炊烟袅袅的素描,却总是断线。哦,没有了父母原型的素描已变得残缺无形,已变得暗淡无光。我的父母在他们凄美的人生画卷里,画完最后一笔,留下让后辈伤心、怀念的惨景后断然决然地离去了。
我的故乡是个穷乡僻壤,三尺远的高粱地二尺近的玉米田亩产也就百八十斤,家家没有余粮,人人食不果腹。我的童年岁月就是与贫穷、苦难相携而行的。只有从苦难日子里一步步蹒跚走来的人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幸福,只有经过苦难洗礼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天堂。苦难本来就是一种文化,它真实而悲壮,它沉重而厚实,它绵远而悠长。如今,土地依然是那片土地,小路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田野里却再也没有了感人的画面。唯一让我牵挂的只有把身躯融入黄土地的父母,魂归黄土,把希望化作青烟飘渺在广阔田野上让人思念不已的父母。
父母依旧走在田园风景里,走在他们熟悉的土地上,只是渐行渐远了,但他们永远也没走出儿女们的思忆里,没离开过儿女伤感的心怀,虽然一切再难回到当初。
细雨纷纷,思绪绵绵。我忘记了时光。这时,儿子牵了一下我的衣襟说:“爸,咱们走吧!你不是还要回老院看看吗?”
“哦……”
(二)老院如初人非昨
自从父母走后,我就很少回老院。
不是我不爱老院,而是因为我明白自己心灵太柔弱,怕老院勾起我思念父母的痛切之心郁郁不欢而影响平日工作。如今,双脚已踏上故土就不能不去看看老院了。
老院,这是承载我童年欢乐的老院么?外墙长满蒿草,小径密布苔藓,枯叶满地飞旋,老屋挂满尘埃,泛黄的门扉划痕道道,窗纸在微风中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似乎在沙哑着嗓子向我讲述昨天的故事。是的!这就是老院,就是父母住过的地方,就是我成长的地方。这里,一砖一瓦都记载着我成长中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都印证着我曾经拥有的浓浓的温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记录了我摔倒、趴起来的样子,录制了我呀呀学语的童音。
老院,我回来了!
厚重的木门因多年未有人进出已潮湿霉变。儿子打开房门,一条条蜘蛛网挂满房间,犹如我牵牵连连的思念一般。堆积了十几年的尘土已将土炕淹埋,覆盖了母亲用过的被褥和厨具。那张一家人起居作息过的花漆布面目全非,父母遗像也未能躲过岁月的斑驳而失去了光泽。尽管岁月剥落了老屋的墙面,却剥不尽我曾经无心的刻划。我那时并未料到我刻下的每一笔划痕和我跌摔过的每一个坑洼都会在此刻隐隐作痛。一切如初,只是不见了炕头端坐的老母。如今人去屋空,所有的所有只是一种生硬的冰冷和萧索的悲凉,如果父母依然健在的话,决不允许我们这样对待老屋,一定会责怪我的。蓦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瞬间化为泪水,淹没了我的双眼,潮湿了我的记忆。
儿子从院子里提回清水找了几块抹布开始擦扫,待他把老炕收拾干净。我一屁股坐上去,涕泪横流。记忆中的火炕不是这么冰冷,记忆中的火炕是那么温暖。
就是在这张火炕上,我度过了无拘无束的童年——一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我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是在这张火炕上出生,在这张火炕上成长,之后又陆续离开这张火炕。这张火炕承载了多少挚爱、多少温情啊。
我每次回来看望母亲,母亲总是拉我坐上炕头,把父亲的羊皮袄裹我脚上,迫不及待地问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顺不顺心……父亲则总是跑出院子抱回玉米芯,使劲地往灶火口里填,填完就拉风箱,唯恐火炕不热冷着他们的小儿子。
我家的火炕是父亲自个儿砌的。炕厢用方形泥坯一块块垒砌而成,炕面用石板铺就,然后用黄土和麦秸和泥抹结实。修炕既脏又累还得有点技术,因为炕厢里有厚厚的煤炱,再爱干净的人一干修炕的活也得弄到人不人、鬼不鬼的难看劲儿。尽管如此,每当修炕的时候,还在上学的我都乐意给父亲当小工,虽然只会干些铲泥、搬坯子的简单活计,但多多少少能减轻点父亲的劳动强度我也就乐在其中了。如今,炕还在,还结结实实的。父母已仙逝,温暖亦只是遥远的记忆。
待到离去时,儿子已将老屋整理得焕然一新,犹如父母依然鲜活在我的生活里,就在我身边,似乎正透过木窗棂打量院里绿格茵茵的菜蔬呢!
再见,老院!再见!防范“三煞”的照壁,照壁中央的天地爷神龛……你们都是我最温馨的记忆,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三)斯人已逝物如初
正要走出院子,墙壁上挂着的马车套具吸引了我的眼球。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凝神细瞧。
“爸,这是干什么用的?” 儿子好奇地问我。
“这是赶牲灵的专用工具!”
“啥是牲灵?”
“牲灵就是牛、马、驴、骡等能在地里干活、能拉车搞运输的大牲畜。”我忍不住想笑,八十后的儿子脸啥是牲灵都不知道,转而又想,这没什么稀奇的,他从小在北京长大,自然不懂这些了。
“为啥不叫牲畜,而叫牲灵呢?”儿子刨根问底儿。
“咱们忻州过去是个胡汉杂居的地方,好多方言来自内蒙和陕北。到内蒙打工叫走口外,做生意的人叫晋商,运货的人叫马帮。人们出门在外,山路难走,离不开马牛驴骡这些大牲畜。因对给自己带来极大方便的牲畜爱护有加充满感情,就感激地称它们为‘牲灵’。意思是这些牲畜像人一样有灵性。”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的一番瞎诌竟让儿子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莫非这付车马套具是我爷爷走西口时用过的?”
“不是你爷爷,是你二爷爷走西口拉货时用过的。你二伯父在旧社会是个赶牲灵的人,一年四季跑马帮,走口外。”
是啊!二伯父是个“赶牲灵的人”。可以这么说,二伯父的人生就是与牲灵打交道的人生,从十几岁起他就赶着牲灵跑马帮、走西口。二伯父跑一趟口外至少需要半年多时间,他赶着四套马车风餐露宿,夜以继日地奔走在西口路上,历经艰险,几次险些死于土匪的屠刀之下。忻州西临黄河峡谷,东接太行山,北以恒山和吕梁山北段为障阻隔大同盆地及朔漠,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同时又是草原游牧部落混居之地。自然是土匪出没最多的地方,但为了生计,二伯父天天危险境地里穿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解放后,才放下马鞭。
曾经听奶奶说,二伯父非常爱好看,所赶的马车通常是四头骡子,头骡装扮得非常讲究,笼套顶部两耳之间用铁丝扎起三簇红缨缨,下面又镶着三面圆圆的镜子,迎着阳光行走的时候照得闪闪发光,如同三盏明亮的马灯。骡子颈部还会挂一串铜铃,马车走在路上的时候,铃声叮咛铛铛,前胸下垂两束红缨缨,中间也坠一串响铃,走动时,颈部和胸前的铜铃一步一响,煞是好听。二伯父一出门,奶奶就开始算计日子,伯父快要回来的时候,奶奶就会天天到村外道口等着,细心地听马铃的声音,十里之外就能听出二伯父的马铃声。
二伯父去世多年,马铃声也早已消散在时光云烟里了。此刻,面对这套车马用具,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浮现脑海,奶奶、父母、常来看望奶奶的伯父伯母们以及逝去的每一位亲人的音容笑貌又我眼前闪烁,忽而越来越清晰……一阵酸楚涌上我心头,泪水随即潸然落下……
“爸爸,走吧!太阳快落山了……”见我又要哭,儿子不忍,赶紧提醒。
“唉!走吧……”一步三回头,我依依不舍地走出我的老院。
(四)“野锅”真味一如前
走出院门,斜阳正红。正要驱车回城,一股烧土豆的味儿直扑鼻孔。
“爸,谁家烧土豆呢!这味儿好香!”
我下车四望,不见有炊烟升起,正感疑惑,突然明白这土豆是用野锅子烧的,野锅子烧土豆通常不会浓烟。
野锅子?土豆?母亲在世时不就常常用野锅子烧土豆给我吃吗?她知道我爱吃烧土豆就老给远方归来的我烧土豆吃,自从去北京工作以后,只要我一回家,母亲就要气喘吁吁地从东屋搬出野锅子烧土豆招待我。
野锅子,母亲的野锅子还在吗?我又一次打开院门跑到东屋。墙角,母亲用过的野锅子依旧静静地呆在那里。十多年了,锅子锈迹斑斑,已破损得失去了原样,但灶口里有一些柴灰在忆念昔日的火苗。
驻足野锅子旁边,我思绪万千,这个野锅子陪伴了母亲一生,确确实实见证了母亲的劳作、母亲的爱心、母亲的心事,可母亲的心事不就是时时挂念我么?
野锅子是我家乡特有厨具,别的地方没听过这个词,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北方黄土地上的人们夏天屋里做饭太热,在院子里用石块泥巴砌一做饭用的灶台就叫野锅子,好多人家在屋檐下、南墙底搭个简单的凉棚,盘个锅灶做饭,也称野锅子。不过细致的人家,就如父母,制作个野锅子也是非常讲究的,不但要精心挑选胶性很强的黄土,大小形状正好的石块,为了结实耐用,还要加些大牲灵粪便和麦杆、头发、炉灰、沙子等掺在黄土里和泥巴。母亲怕烟火熏黑墙壁要求野锅子能移动。父亲怕野锅子太重累着母亲,在垒砌的时候还要精心设计。因此,我家的野锅子在全村也是独一无二的精巧耐用。呵呵。
看着眼前的“野锅子”,我不由的又想父母垒砌野锅子的往事来。我退伍后不久回老家看望父母,一进大门,一股呛鼻的臭味弥漫在空气里。我感到非常的奇怪,心想:“这是咋了,咋会有这么古怪的臭味?”于是,快步走进院子,见母亲正对着一团缠绕的烟雾使劲地吹着。我轻轻拍了一下母亲的肩膀问:“妈,你做甚哩?”母亲回头说:“你爹前晌才把“野锅子”砌好,妈怕开裂,想把它马上烤干……”
“那……咋这么臭?”
“哦!泥里有马粪!这是马粪的臭味。”
我后来才明白,垒砌野锅子的泥巴里要是没有马粪,野锅子就不会经久耐用。母亲为了制作一个称心的野锅子,忍着呛鼻的臭味吹火,而她制作这件家什就是为了给我烘烤土豆吃!
马粪呛鼻,但思念的泪水,是欣慰的、激动的,是不会呛鼻更不会呛心的。面对破旧冰冷的野锅子,我似乎看到里面红红的火苗,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土豆味儿一如前,烧土豆的人已不在!
野锅子啊,母亲的野锅子!再也燃不起火焰的野锅子!再也散发不出浓浓土豆味的母亲的野锅子,“物是人非事事休”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的乡情何处寄托?
有人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故乡,那里有老父老母,有给予你无限温暖的老房子,有小时候爬过的那棵老槐树以及和自己一起爬过树的伙伴们。老槐树还在村口摇曳着,老房子还在眼前静默着,那帮爬槐树的伙伴已劳燕分飞,父母也已永别。故乡可以回来,但已陌路!
乡情如初记忆还能如初么?
也许,别去的亲人正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摇摇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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