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阳光散文

向着阳光散文

　　女儿的一幅画“向着阳光”要在“六一”参加三门峡儿童绘画大赛，我凝视着画面里成片金黄色的向日葵，思绪翻滚。

　　2012年2月25日，用“死里逃生”来描绘我人生里最黑暗的这一天，一点都不过分。

　　24日我带女儿逛街。春寒料峭，女儿依然在寒风里蹦蹦跳跳，她很兴奋，今天，她能得到做梦都想要的红色小金鱼，而且是5条。这是她在班长“竞选”中获胜的奖励。

　　在渔具店里我碰到了户外领队“蓝月亮”：

　　“明天有户外活动，去山西晋城感受远古石门石床石炊具的原始生活。还有5个名额。”

　　半辈子的阅历让我对苍凉冰冷和荒芜冷寂有着执拗的偏爱。苍凉和无奈的背后该是一种多么硬朗坚强和孤傲耿直的存在？我要去。

　　25日早上5点，雪越下越大。我满心欢喜。和我8岁的女儿随队出发了。我想让她幼小的心灵感知自然和真实。我无论如何不曾料到，灾难是只狡猾的食人猛兽，它在悄悄逼近。

　　一分钟车程？也就是弯道的这一端到那一头。我们最终没有到达目的地。载着34人的大巴车急速冲下了100多米深的悬崖。空气凝固了，继而是恐慌的人们震彻山谷的哭喊。母亲的本能使我用左臂死死按住了左边座位上的女儿，她那么瘦小无助，在垂直下落的大巴里，我瞬间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尽力不让她掉出车外。醒来后，雪花飞舞的风里有女儿撕心裂肺地哭喊：

　　“妈妈！快来救救我妈妈！”

　　女儿哭声洪亮，我的心踏实了。

　　“不要哭，宝贝，这不是真的。”

　　我试图安慰女儿，但我用尽力气都睁不开眼。我要死了。可死亡竟是如此平静，并不可怕，更没有旁观者臆想的疼痛。但我很悲伤，我不想就这样离开，我热爱我稍显消极的生命，我渴望亲眼看着我的孩子们长大成人。上帝，请再给我一次成为一个好母亲的机会。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甚至没有听到救援人员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再次醒来，我在晋城市人民医院的外科手术台上，我急切地问：

　　“大夫，我女儿呢？”

　　“你的女儿啊？她没事儿，你在手术，安静。”

　　那位英俊的主刀医生不知道，他的这一句“她没事儿”是我今生听到的最美妙的音符。这是上帝的声音，他强有力地引导我从黑暗慢慢走向阳光。

　　15条鲜活的生命在那场车祸里戛然而止，终结了他们生命的轨迹。我们肢体的伤痛慢慢复原，但心理上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减轻。抱着经常从梦中惊醒的女儿，满心愧疚：我给了她生命，也带给她不能承受的伤害。忘记吧，宝贝，忘记。我悲哀地长久注视她，祈求上帝的手抚过我女儿的额，给她力量，让她如其他孩子一样快乐成长。

　　出院后的女儿喜欢画向日葵，但只有两棵。我问她为什么？她说：

　　“妈妈，死亡容易发生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我喜欢太阳，和向日葵一样。这是你和我。”

　　“宝贝，那只是一场意外，妈妈会一直保护你。”

　　是的，我愿意用生命守护女儿的平安。

　　车祸过去两年了，女儿已经在画成片成片金黄色的向日葵。我努力让心不再去窥视那条山路上那个可怕的弯道和那条寒冷阴暗的山谷。为了身后的女儿，我必须坚强。

　　灾难，让我经受苦难煎熬也让我洞察了过去和未来，重新审视定位我的人生，我终于明白，努力做好一个母亲是我人生唯一的目标。

　　是的，所有优秀的母亲都有责任看护孩子心中的向日葵，向着阳光，永不凋谢。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的孩子，愿他们的童年远离灾难，快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