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教师精英散文

他们是教师精英散文

　　我是1969年九江师范毕业，当时分配在五七中学教书。

　　五七中学校址是在土目五房祠堂。偌大的祠堂住着十几位老师和近三百个学生，老师住地下房间，学生住楼上（跑马楼），还不显得拥挤；祠堂上厅的西边是厨房，剩下的两大间权作大礼堂也还不算小。靠祠堂的东边有一排新教室，长长的操场上有两个篮球场。在六七十年代，还真算是有模有样的乡村中学呢。

　　校长名叫郑桃祖，是湖口县人，三十多岁，精明能干，水平极高。他的办公桌上，一杆尺余长的漂亮的铜包旱烟管非常显眼，工作之余，就抽会儿黄烟，很少见他抽香烟。对刚参加工作的我，是处处关照，安排的课较少，只带了一班数学课，几节音乐课。是1972年秋季吧，我与前妻闹矛盾，那是星期六的傍晚，我也没吃饭，赌气到学校去，学校在学舍村。途中碰到了郑校长从乡里开会回来，问我这么晚到哪去，我说闹矛盾了，到学校住。校长立即把我拉回头，说，你的老婆是我的学生，我能说服教育。就这样，郑校长陪我回家，着实批评了前妻几句，说，不能太使性子，要照顾男人的情绪，这样才好工作。我一真记得这件事，他是开会回来走了十里路，没休息一下，就直接送我回家，帮我解决家庭矛盾。说实话，我刚二十出头，从没走过夜路，那翻山越岭的小路，还真有点怕。郑校长常常像大哥一样，对我们年轻人说，做人一定要原则加灵活。原则就是做人的底线，不能丢！你处处圆滑，没有底线，人家会讨厌你，瞧不起你。郑校长真是我们的良师益友啊！

　　教导主任沈松华也不到四十岁，湖口人。他也是科班出身，只是有点耳背，加之有些贪嘴，比如，爱到学生家走走，捞点吃的，在同事心里觉得有点俗气，也不是很讨厌，大家只是口中带些笑话罢了。其实，那年月，吃粮是计划指标，老师一个月也只有26斤米。他的个子大，真的是填不饱肚子呀。开始我不了解情况，有两个晚上带我下村溜达。原来都是到附近的学生家，那些家长很客气，又是茶，又是花生什么的，最后还有一碗泡蛋。后来听老师们说笑着，我也就不再跟他去了。1981年又与他共事，并在同一屋里住，闲暇时还常对弈几局。我俩住的屋很大，大八间老屋。楼上住着学生，学生吃饭拿米，地下总是有些饭粒米的。沈主任觉得太可惜了，在湖口老家带来一只母鸡，放在这大院子里养。老师们认为沈主任是个远离家乡的小老头，院子也不是教学区，也没说什么。母鸡天天下蛋，他用煤油炉小锅煎鸡蛋，还总是招呼我吃几下韭菜蛋呢。平心而论，沈主任是个有点可爱的厚道人，有些小毛病，但是工作还是认真卖力的。

　　这学校还真有些骨干教师。比如向松保老师，德安人，擅长语文，很有经验，课堂教学严谨有度，而且一手字写得又快又好；他也是爱抽黄烟，八寸长的旱烟管，也是铜包的，中间还有一个玛瑙坠子，很像一件艺术品。但振鹏老师四十来岁，原先一直是小学六年级语文老师，后来一直是乡村高中的语文老师。;老教师袁华龙是文革前的教导主任，廋高个，略显驼背。他文学造诣很深，尤其是古典方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据说还曾写过剧本，后来一直带高中语文。

　　向恭义老师是个很角儿，我读小学四年级时，他教过我数学，当时也就二十出头吧。九江师范毕业，很有才华。他属城镇市民，廋高个儿，皮肤白皙，面目清秀，仪表堂堂，走起路来，迈不紧不慢的八字方步，很有点戏台上的官台步。有才气的人，总是有点儿傲气，加上平时爱说些俏皮的三角话（也叫风凉话）吧，被划了个小右派，留校察看，受监督的老师。1981年四类分子都摘掉了沉重的政治帽子，他又恢复了活跃的性格，爱搞笑，将老师领工资反过来叫‘资工’；常常一些噱头，引得学生发笑。因为有过血的教训，政治敏感的话题还是不沾边的。后来调到县二中教语文，成了全县数得着的高中语文老师。

　　当时最年轻的是梅水喜老师，也就三十来岁吧，好像是春桥人，高大壮实，国字脸，是个标准的帅哥。他思维敏捷，能言善辩。能拉琴，能唱歌，能演戏，而且还有一副热心肠。我是文革期的师范生，根本不知怎么上课，是这位大哥教我怎么上课。给学生上的第一节音乐课，是他给我拟的提纲，讲音乐的意义和发展史；还把几本珍贵的藏书给我看，如文革前的师范补充教材中的语文，里面有各种体裁的文章特点等，都是我没见过的。我得到他的帮助很多。我当时年轻无知，有这样一位大哥，不能很好地虚心求教，太可惜了。他带的文艺班很出色，这些学生一个个都有绝活，成了乡村的文艺骨干。听说他被调回春桥去了，好像改行教数学，反正他样样都行。不知这梅大哥现在可好？

　　彭炯是文革前的小学校长，文革时靠边站，就是一个普通老师了。1978年又被起用到中学当负责人，是个很厚道的老人（五十多岁）。中等个，略显肥胖。他说，原先也廋，胃不大好。后来每天早上坚持喝杯开水，胃也好了，人也慢慢胖了。他写得一笔好隶属字，也好在报告中插入押韵的四言八句打油诗。他对有数学特长的我很是看重，在他负责期间，我出席过县优秀教师代表大会，得过奖，是我参加工作以来最辉煌时期。他不愧是老领导，知人善用！

　　现在想想，这些老教师真的是精英人物，我也是通过接触他们，才知自己的知识浅薄，才有了后来的刻苦学习。现在，尽管我能写点像些样的文章，较之他们的综合素养，还是有差距的啊。这篇文章，我早就想写，大概是我的惰性缘故吧。我真的很怀念那些教师精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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