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草木花事未了散文

时间:2022-10-06 21:50:03 短篇散文 投诉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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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草木花事未了散文

  【壹】风信子

偏爱草木花事未了散文

  风信子开出第一朵花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正坐在阳光里微眯双眼,嘴角噙笑,眉心舒展,摊开双手,手心向上,指甲洁净。很平静,很温暖,有着气定神闲的散漫。似乎时间也有所解冻,流淌缓慢,不再是冷若冰霜的模样。

  这样安然着什么也不想的时候,一缕花香不设防地浸染空气飘入鼻间,如此清芳。我便知道窗台上的风信子开花了,只不晓是何种颜色率先吐露了芬芳。

  起身,到窗前,端详,是白色顶端的那朵。脉络洁净的光华,如此无邪,像极孩童初初的眼眸,一相视,那香如同笑意,就这样袭人而来。最大的诗情莫过如此,轻易就可以让人停下来深深低徊。

  在玻璃器皿里水养风信子,是多年的习惯。每年十一月中旬,便去花市挑选颜色各一的,今年,挑选了五色:纯白、淡蓝、紫罗蓝、玫瑰红、粉红。清水培养,初时,看,透明水里,洁白根须逐渐拔长至底。随后,开始抽叶、孕育苞蕾,到得一月二月就是花期,花如小小铃铛,由上至下次第开放,花香浓郁,流转满室。

  从来,世间事物的名字寓意总让人浮想联翩。喜欢风信子,就因起头听到花名,先是觉惊讶,后是回味出无比的潋滟。一般都说,多情易感,风信无凭,难以消遣衷心。有了这花,就有了诠释的具体事件。想象,春风在穿云裂帛到来之前,站在寒冬的时光里,若看到这花在阳光里逐渐香溢盛开,便知,春天不再是幻想,它正随风的姿势烈烈而来,心头顿然厚实了温暖底气。

  这是处安静的所在,有着温煦的日光,形同静止的时光。这是个没有人的午后,我一个人守着这一场旷世的、宁静的花开。风有信,寄花语,它如是说: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

  侧耳,仔细,倾听。若以乐器比之,觉得琵琶最为适合。流畅清越可将满怀的心事,大珠小珠落玉盘,入了耳便有了风一般穿梭的敏锐,逐渐通晓人世冷暖,泪湿青衫之后恍然,昨日前生皆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还有着可以听到风信的性命相知,遂在清冷里储存起春将在风信之后款款而至的希望。

  说尽一切,其实就是流年转换,是风信忽相惊的一惊一笑。

  【贰】迎春花

  途中,经过某户人家门前的花坛时,有一道小瀑布般的迎春花帘正在二月明媚的阳光下发出一份喧哗的声响。或许是在寒冬的荒芜中走了太久,突然看到这样温暖浓稠的色泽,顿时腿脚如中暗器,迈不开了步子。

  说也奇怪,这迎春花在我三十多年的时光里一直是属于开开谢谢毫不起眼的,开得再深再浓也始终没能开到心里去。今朝,真的是首次对其如此惊艳:是一丛素雅的影,这样独独地伫立在路边,把我的一个清晨滋养的清新光鲜,明朗悠长。

  凑近细看,比起大朵的花,迎春的细碎明显是少了招摇洒脱,多了几分随遇而安,就像一个邻家女子的素鞋,簪戴,褂袄小衣可以玲珑到写意的样子,却又落落大方的动人。又像是平常挂在颈项上的一块小玉,颈绳亦不是很长,是低头时恰好自己能看见那点玉影,日月穿梭,一直温润。

  有风吹过,吹翻了茎蔓上的叶,却没吹乱这些细碎的花朵,它们貌似单薄,实则柔韧,大概在斗转星移中,历练的阵仗太多了,面对面的,在风口下也不再慌张了。

  伸手触摸,摸到小小花瓣上有微凉温度,怎么是湿漉漉的?细瞧了才发现,中间有一颗颗小小莹白的露珠,就似迎春花的一份含而不语的小心事。指尖碰到它们,感觉像读到一本书里的某行幽静落寞的句式,在阳光下,读完,合上,忘记或者偶然想起。

  迎春,就是这样,于苍翠里见了明黄,明黄里又见了莹白,莹白里依然是充溢着寂寥,是春寒料峭里作为先行者的那种孤独。

  【叁】紫玉兰

  看到紫玉兰开,是在某户人家的拐角。

  前几天那还只是一棵高大却不起眼的树,横生的枝干上,挂满一个个青黄的毛茸茸的东西,初看吓我一跳,以为是毛虫做的茧,又觉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茧,但也没胆量去摘一个研究,就再没关注过。

  周五傍晚回家,转弯时,突然一朵朵破壳而出的粉紫,在瞬间屏蔽我所有视线,它们,是紫玉兰的花苞,带着居高临下的霞蔚,映得天空的青灰也跟着发亮。那份绝色,有着一股清灵灵的锐气,是绝对不可轻待的艳与寂,让我忍不住在雨色的黄昏里回头,再回头。

  走到小区门口时,忽然想起,小区后面那排白玉兰应该也开了,遂特地穿梭过去看个究竟。果然,一排树冠上满满的白色花朵,在雨色里开得自在明净。天色已晚,只是从玉兰树下匆匆抬头走过,只留下脚底贱起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经过两天休假,星期一上班特地提早了半小时,为去好好看那株紫玉兰。结果,不得不叹息,春天的花事如同搁在眼睫毛上,只一霎眼,它们便被抖落成了黄昏。

  经过多日雨水的漂洗,原先浓郁的紫已经寡淡,它们悉数绽开,内里是粉白,极像一个个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低眉垂首,无人识的心事在微微的雨丝中轻轻颤动,脸颊的苍白在春风里,越来越透明,如同玉石,幽清的香绰绰约约透于周遭。

  噼啪,其实是极轻微的声音,一片玉兰花瓣恰巧落与我抬头仰望的唇上,花瓣上的雨水带着清凉的香气落入嘴里,这应该就是春天的味道。拈下花瓣,细看,脉络明澈,净如琉璃,这是它的表情,也是它内心的一次独自的倾国倾城。

  想起有个叫鱼鱼的女子,她曾如此对我言道:若你有心,提灯寻影,一间茅屋,一席篱笆,一排花树,一双望眼。你若重它,它便胜似千万。心中有此信念,对美好的信仰,那么就算置身氤氲浮华乱世之中,也将如空谷幽兰,自造天地,洁净如洗。

  一直觉得她的言语如若花木之声,带着人世肌理,一纵一横,都力透纸背,是活色生香里的苍凉,唯懂者方知其韵。就如这个春天的玉兰花开,闪烁着沉静光芒,掉落着空谷跫音。

  【肆】百合花

  清浅的欢喜应是很多的吧,只是许多没有被及时发觉,比如,某刻,它只是清晨,眼前,有初夏的花静静开放。

  老房子那边退休多年的老邻居也喜伺弄花草,以前住在那边的辰光,我常向他讨教心得互换有无,自然多是他赠我,我种的少有入他眼的。他的喜近乎痴,每每听得老伴数落他是浪费时间精力,就会自嘲,若不为此无益之事,何以遣此有涯之生。

  曾经立在他的花房中,指着上百盆花草与他打趣说他对它们细致入微如为美人画眉妆扮,他一味呵呵笑,然后宠溺地说,在我眼里花草就是宝,就是美人,何况这些美人还独独只是我的美人,细致照料是极其应当记起高兴的一桩事体。

  前几日他托人带口信,说有春天分盆出来如今正含苞欲放的一盆天香百合要送我,叫我抽空去拿。我也不客气,周末便兴冲冲跑去搬了回来,摆放在窗台散光处,数了数,梗上共结七个花苞,已逐渐由青转白,花开在即。

  今朝醒来,闻到香息,若有若无,心想,莫不是百合开了。拉开窗帘一看,果然顶端一朵正盛放。欢喜得凑近,原本在空中矜持漫步的香息,蓦地,像是被呼吸惊动,急急地腾上来,如同认得路一样从鼻端钻孔入窍奔赴而来,于心尖上兜转徘徊,难以将息。便也明白为何它叫天香。

  端详整朵百合,可谓经冰纬玉,叠雪笼纱,不由令我惊叹花卉中它应是最懂如何增减声色,让世间色相袅绕成白,让人疑为它只是神仙剪了一枚纸影,偷偷在夜里映了水鲜活开来,如若一旦在这个清晨被我惊破,便会还原成一纸空白。于是,内心当下,感到恩慈。

  恰巧,侄女进来,我指着百合脱口而出的是,看,它真是漂亮。我知道漂亮这个词语庸俗得万分不合适也不足以形容它,虽然,之前我在心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用了它。是呀,它真漂亮。因为此刻这样盛大的惊艳下,我真的再也想不出其它更为妥当的词语了,权且用大俗形容此等大美,恍兮,忽兮。

  就像此刻,放下笔满脑子还是那朵百合,开得芳香洁净的样子。不由抬头望向窗台边,月光正照在它身上,很静,很淡,茕茕的,有着居高临下的明澈,任凭时光开谢,自管惊鸿照影。

  【伍】牡丹

  去年四月和母亲经过根叔家门口,看到几株牡丹怒放,随口惊叹了声。母亲听者有心,今年三月头上去讨要来两小株,遂种于大缸。

  其中一株大致挖扦时伤到了根,所以时至今日叶片还是瘦小蔫恹不神气,而另一株早已亭亭玉立开枝散叶并含上五个花苞,且花苞日渐膨胀沉坠,做支架撑起,还是在风中垂垂摆摆,估计不消几日便会噼啪一记蓬勃绽开。

  其实,我一向喜欢那些或素净或坚韧的花卉,很不喜浓艳娇媚。所以,这牡丹即便有国色天香之名我亦种的有些放任。半死不活的那株始终是没想法子让其鲜活过来,而鲜活的这株也是随其独自盎然,未曾多加看顾。但,现在看到其活得兴高采烈快要开花的光景,心里还是涌出些许喜意。

  这草木如织,实则包含人情如诗。就说这牡丹,总教人自然想起一代女皇武则天、沉香亭畔杨贵妃或牡丹亭中杜丽娘,一朵朵锦绣,解尽传奇滋味。而传奇就是曾经那么稠密繁华的人事,如今只成日光下的悠远空荡,斑驳成再无人叩的门环铜绿。纵然国色天香,终归要被岁月的风吹雨打破尽相,过眼即罢。

  这牡丹花,在人心里眼里,到底开出的或许就是那些传奇凝聚在岁月深处的烟云,但这烟云太远太薄,风一吹就轻易皱了、散了,只剩一地令人嗟叹的细密柔软。看到这样的沧海桑田之后,是该露出微笑呢还是哀伤?

  【陆】凌霄

  老房子那边的小区里,有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搭花架,每每傍晚回家,我喜欢一路停顿看看走走,直觉那些人家门口有了花气环身,如披上一件绮罗华衣,即便被裹的是粗糙简陋的架子,也能免却一份世间俗气。

  亦看到不少人家暮色里在花架下支起桌子吃饭喝茶乘凉闲话,不由暗暗艳羡这等赏心乐事。想着,待等三年,再不用出租老房子了,我也定要好好在门口做个廊棚,让绿涌花摇齐齐扎堆,年年在它的容颜上,画叠重的黛眉朱唇,一派媚妩对闲身。

  今朝回家时,另辟蹊径,居然远远看到一处花棚如同霞光潋滟,走得稍近了知是凌霄,一串串喇叭状的橘红花朵肆意泛滥在藤蔓绿叶上,好似一团团火劈面燃烧进人的眼睛里,想不惊艳亦不行。

  但凌霄是经不得一朵朵端详的,若任意摘一朵看,会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头不是鼻头的失望,形过于拙,色过于俗。它们只适合五步之外看,看整个棚架似一把伞般撑直着,那些凌霄遂如一串串雨水顺着伞沿滑下,风过时,无比快活与灵动。

  看到一个明显已有身孕的女人坐在那架凌霄下的石凳上,棚架边上有秋千,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来回荡,而女人则笑盈盈看着,并不时提醒她不要荡得太激烈。

  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待走过棚架十几米远后才猛然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说,凌霄也唤花,孕妇不宜靠近。遂疾步倒退回去,不顾冒昧地提醒那个女人,她的神色似信非信但还是谢了我并唤着小姑娘停下秋千,然后慢慢离开了。

  其实,我也不能太确定我的记忆,因此一路上自己给自己打了个结,无心再恋风景,回家后即刻上网一查,知自己所言非虚,才真正心安下来。遂上楼去后阳台打理自己的花草,推开门,奥热的气息与夏风一齐扑面而来,门缝里看到的西天有晚霞片片,在黄昏的沉陷里静静燃烧着天地神奇。

  【柒】葱兰

  其实,这世间充满种种随处可遇的细微之美,它们单纯明净,且触手可及。

  比如,九月里的葱兰。看到它们时,它们正成片绽放在一条路边的拐角处,铺成满满一地的月白,宛若织锦。且于晨风里,像极了一朵朵水意横生的眉眼,就那么活泛地波动着,一波一波地荡到我面前来,竟是这样的一种柔美,不由错愕,这哪像是秋天?分明春花胜雪。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路边的葱兰只是秋天绚烂里一簇簇不起眼的白,这白亦只是众多花色中的点点明灭,就像一出大戏里的小小龙套,这样子的开谢声低气微未见得有什么人的目光会认真欣赏。但一朵朵依然尽力饱满花色润泽地盛开着,没因卑微而缩手缩脚,它们清晰、明亮、如冰如玉,在这个城市的一个个角落里,开尽了天涯。

  动人心弦的不一定是热烈或光芒四射,清清静静的美,也可以,如果懂。

  曾经有一个陌生人,她应该于无意中邂逅了我的博客,之后也一直没有结识或交流,记得她,是她给我的一个留言让我一直一直铭刻于心,即便细微却充满被认可的感动。她说,我们很陌生,或许是陌生一辈子的那种陌生,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曾在你的文字里逗留过,而它们会在我记忆的长河里荡漾着,像一片片花瓣那样宁静从容并优雅地荡漾着。

  所以,等到这片葱兰谢了,只剩垂垂而细长的叶条继续匍匐于地,在无人顾问或任人践踏里,郁郁地发着不起眼的黛绿时,我想,我会悄悄对它们说:无论牡丹莲花或蔷薇菊花,你们与它们是一样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你们曾亮闪闪地鲜白过,且会一直眉清目秀地隽永着。

  【捌】蔷薇

  远远看见,在寒冬里,它们居然还在绽放。

  走过去,数一下,围墙上大致有十来朵。凑近一朵看,冬天的蔷薇有别样的美,花瓣比起春夏秋里是薄菲菲了老多,在阳光下近乎半透明的玫红,但颜色依然浓烈。

  这倒让我想起另一种花来:虞美人。那是六七月盛开的花,薄薄的四片花瓣,如纱一样,轻轻呵口气就花瓣乱颤似被吹弹即破的样子。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种它们,挨挨挤挤在院落的一角。却不太珍惜,经常会粗暴地折下一把,插瓶子里,或扯了花瓣一片一片胡乱夹进许多书本里。

  所以,现在若想起翻看一些书柜里的旧书时,总能发现虞美人的干花瓣,薄如蝉翼,是极淡极淡的紫色或红色,像琥珀一样的冷凝动人。

  记忆中,虞美人是没有任何香气的,香花不艳,艳花不香。

  不过,冬天里的蔷薇却是带点幽微香气的,细细教闻,那香息就如一大盆清水里的一滴墨般晕散开来,泛起涟漪,若有若无,但很清冽地就融入呼吸,让人有点怅惘,似触动记忆里的某抹远山,可那远山早淡入天际闲云间,无法细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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