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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憾散文
清明,实在是个矛盾至极的节日:至喜和至悲,至欢和至戚,在这时都淋漓尽致地交相上演。或许,这就像我们的人生吧:总有欢乐的笑颜也时不时有着迷离的泪眼,有苦辣酸的煎熬也有着甜甜的幸福、喜悦和开怀。
《岁时百问》中这样说清明:“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这个时候不但万物尽情生长,而且都是清洁而明净的光鲜。
又有云,从清明起的十五天之内:桐始华;田鼠化为鹌;虹始见。意思是白桐花渐次开放,喜阴的田鼠消失不见,雨后的天空中可以见到绚烂彩虹。
从古到今,清明也有着踏青的习俗,这个时候,草儿都长得很旺了,地头田间一片绿油油,早开的花儿也都竞放着光华,到处是一派阳春天的希望和喜悦。
又有诗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确,对于那些失去骨肉至亲的人来说。清明,更多的是绞痛和哀伤,在平常忙碌的日子里,渐渐被时光淡化的悲痛,在这个时候都奔涌而来,不管时光的流水如何纵情地流淌,岁月的烽烟如何潇洒漫飘,有一些痛埋在心的最深处,纵然落满尘埃,风起的时候,还是会粒粒凸现,且永葆锥心而疼痛的质感。
我的父亲离开我的世界和生活已经整整二十五年,我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成为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人生的沧海与桑田几经变换,父亲依然是我心头最大的疼,最疼的温柔。
其实很刻意地不再去写关于父亲的文字,曾经说过父亲于我的印记只有十个手指数得过来的点点和滴滴。所以,在给父亲上坟的那天,习惯文字的自己连一条说说都没有发。那一天,其实于我来说,比往年多了一份开心,因为弟媳和八个月的小侄女萋萋也到了。我想,九泉下的父亲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那一天的我,也没有流泪。
坟前堆满了山一样高的金元宝,坟头上也挂得花花绿绿的,传说这一天是天堂里人们的春节,所以是要热闹些的,即便活着的人们心里有着无限的哀思。亲手点燃供品,看着一堆金黄化为灰黑色的蝴蝶,有风吹过,它们在风中起舞,火焰喷得很高,我看到父亲依然年轻的脸。
的确,父亲离开那年,他才38岁,正当壮年,他的脸庞那样的果决而刚毅,他的笑容那样的温和而慈爱,他的肩膀那样的宽阔而温暖。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悄无声息中,父亲离世已经二十五年!
很多时候,在那些或风和日丽或有雪有霜的日子,我都很少会想起父亲,因为父亲离开已经太久了。曾经的日子里,很多刚认识的朋友偶尔问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之类的话语的时候,我都会平静地说,他在天上做神仙。朋友会有抱歉的表情,而我是真的可以心无波澜。时间过去太久,在寻常的日子里,父亲的离世于我早已像平常人的爸爸出门了一样。
经常听到别人叫“爸爸”,听朋友说“爸爸”。爸爸的称呼于我,太过遥远甚至陌生,在我的文字里,我永远用的是“父亲”。父亲,是沉甸甸的庄重和庄严。
现在,我的女儿成天用脆生生的声音不停地爸爸长爸爸短。每到这样的时刻,我都会在心底说,这一生不管遭遇什么样的生活境况,一定要用全力给女儿最好的呵护,让她的天空永远拥有爸爸也拥有妈妈。
许是这些天的晚上总会在家叠元宝的缘故,女儿总是时不时地问:“妈妈,外公长的帅么?”“妈妈,姥爷是什么样子的,你有照片儿么?”——她当然是没有见过她的外公我的父亲的,也没有活生生地叫过她的外公我的父亲。所以,她说起的时候一会儿“外公”一会儿“姥爷”的。就连我此刻想要敲出她对于父亲的称呼,也还是不知道哪个更顺口,“外公”还是“姥爷”?每次她这么问,我都会淡淡地笑,笑容里有什么,自己也确乎是不知道的,只是一种表情吧,否则又能如何。父亲的形象于我也老早就模糊和斑驳了。
昨天下午,接上女儿回家。小区里一个老人躺在楼下的椅子上养神儿。可能是看见这个画面的缘故吧,乐乐又问:“妈妈,姥爷到底是谁呀,他什么样子呀?”我笑笑地说:“妈妈都快记不起来了……”是真话!父亲离世那年我刚满12岁,虚岁13,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些模糊的片断和斑驳的影像了。
回到家,打开空间,空间相册上有一张父亲留下的照片。是我用手机翻拍的,保存在了空间。我打开照片,给女儿看。女儿看了看黑白照片里的父亲,没说话。我知道照片里的那个人,我的父亲她的姥爷在她的眼里只是个抽象的概念,一个陌生的,裹着神秘光环的男人,十多岁的女儿对于死的概念也许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的浪漫吧。
晚上,躺在床上,女儿已经酣睡,而我的思绪却在漫天地飞。好不容易入睡的我我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的父亲格外地清晰!是他正当壮年的模样,38岁,多好的年纪!清瘦而坚毅的脸庞,慈祥而温和的目光……父亲一脸的笑意盈盈,他看着我满满的慈爱。
父亲说:“鸟儿,(我的小名叫鸟儿,当然不是这个字,村里的土话叫出来还是很生硬的)你是爸最疼爱的女子(村子里对女儿的称呼)。你是老大,你织的毛衣挺好的,很暖和……”还有很多很多的镜头在梦里温暖地呈现,这些年来的梦里总是这样那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父亲说了很多,我是哭醒的。
遗憾的是,从眼泪中哭醒的自己拼命地想回忆起父亲所有的话,却只有隐隐约约的这几句……好难过,好恨哦!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很久很久才梦见这一次,怎么就不能全部的记起来呢?
毛衣,父亲怎么会说起毛衣?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我真的会织毛衣,也真的织过毛衣,也真的给父亲织过毛衣,只是父亲却没有能穿上它。
在我记得的不多的跟父亲相关的片断里,有一个镜头一直很清晰:父亲坐在炉火边,边烧火边说:“多会儿能穿上我家鸟儿给我织的毛衣呢?”。那个时候,我十来岁的样子,还在小学,跟我同班的一个叫彩艳(按辈份应该叫她姑姑)的同学比我大两岁,她有个大姐年龄更大些,已经是大姑娘了。父亲去她家串门,看到这个大姐给她父亲织着毛衣。父亲很是羡慕,回来就这样念叨着。
在我小小的心里,已经能读懂父亲平淡的一句话里深深的渴望,父亲几近一个孤儿,母亲脾气并不好,他得到过的温情微乎其微。在我渐渐长大的年纪,我越来越,更能够切身地体味到父亲对温暖的渴望。我想那个时候的父亲,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孩子们身上,而我是老大。他希望他的女儿快点儿长大,给他织一件毛衣。对父亲来说,那一定是他最幸福的礼物!来自女儿的礼物!
只是父亲终究没能在生前穿上我给他织的毛衣。父亲离世那年,1990年,我13岁,还是个孩子。而我学会织毛线是1996年,上中专的时候了。
那时候,宿舍里好几个同学都会织毛衣。我就买了毛线,让她们教我。我虽然手笨,还是学会了。一直埋在心里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给父亲织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全部平针,最普通的那种,再复杂的我就学不会了。
第二年清明,给父亲上坟的时候,烧给了父亲。在我是了却当年父亲的心愿,小小的却没终究来能够实现的心愿。
到如今我毕业已经将近十七年。这十几年中,经历过太多生活的曲折和奋斗,十几年的光阴里,早已渐渐忘了曾经给父亲织过一件毛衣。十几年中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也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父亲却记得,他在梦里对我说,“你织的毛衣挺好的,很暖和!”
眼泪爬上眼眶,没有掉下来……
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愿我的文字能让更多的人们想起尚在亲人,实现他们小小小的愿望,这是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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