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雨

西安的雨

　　如果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锦官城千年来用雨做墨绘出的一副丹青，那么昔日皇城——西安的雨，则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第一次闻到西安雨水的味儿，是我七岁那年，初次和父母踏上这片皇城故土时的小雁塔下。

　　小雁塔，位于荐福寺内，环境清幽，风景优美，其“雁塔晨钟”是清代关中八景之一，之所以以小命名，是因为它从外观和影响力上，不及坐落于西安西南隅，化生古刹旁，玄奘高僧为善存大乘佛法经书而专门修建的大雁塔宏伟庄重。

　　然而，雨从来都如佛般善待众生，它不会因为佛塔的高低而改变降水的多少。雨水幕帘，全因景而生情，情又随着雨融入游客的心里——所谓遇佛则清心，遇佛则寡欢。雨水和佛一样，不会有所偏私。

　　现在想来，我当初闻到的小雁塔下的雨水，渗透着禅宗的玄机，古刹的宁静与细腻的雨水混合在满天开阔的画卷之中，让我对佛产生了最原始的敬畏。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令我久不愿离去。我至今无法全然解释那样一种超脱的情怀为何会发生在一个七岁的小孩身上，父母亦不理解我当时为不愿离开，硬是要在并不太闻名的小雁塔停留多时。多年之后，我用这首诗来描述当年的情怀，或许并不夸张——佛门清静地，禅宗响空灵。余韵何处来？缘是如来音。

　　十余年后，我第二次来到了这座城市。

　　仰望着亘古不变，庄严肃穆的城墙，我再此感受到了雨水的味道。

　　它们顺着城墙边沿低下，沁到我脸上，润湿我衣肩，我不由得闭上眼，这次，它散发出的是金戈铁马的疆场血腥，又是大唐盛世的四海升平；睁开眼，是城墙内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是城墙外撑伞行人，阑珊意兴。

　　我收起伞，幻想着自己是一名进京赶考的举人，又或是边防急报的军官，恭恭敬敬地走进城墙，走进千年之前众生所向的古都长安。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风雨飘摇中的长安，走过了百载春秋。

　　昔日帝王之气，已成历史，祥瑞之兆，已照北方。

　　然而，古时的雨，到了今昔，还散发着那股皇城的气息，它仿佛并没有忘记曾经为万人景仰的傲气，它的骨子里，依然闪耀着秦王扫六合的湛卢宝剑余光，依然拨动着长安绣成堆的霓裳羽衣舞曲。

　　佛门清净地，

　　禅宗响空灵。

　　余韵何处来？

　　缘是如来音。

　　湛卢存余光，

　　霓裳拨残曲。

　　今人叹旧时，

　　千古帝王情。

　　或许这，便是西安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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