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

记得那年

　　总有一种无奈叫做回不去，总有一种遗憾叫没珍惜，总有一种忧伤叫做淡淡的乡愁。四运复还，寒暑相承，小时候已经成为永远回不去的过往，那些以往的完美，或是以往的忧伤，都已冰封在时空的隧道中。偶尔回想起来，心底不由得滋生一抹淡淡的甜，让人翘起嘴角，细细品味那人、那事、那份情。

　　记得那年，那人蓬头垢面。那地方歪歪斜斜的躺着几座用泥土垒成墙的、满是裂缝的房子，奶奶告诉我那是学校，是我今后要念书的地方。开学了，背着奶奶用粗布缝制的书包，怀着紧张而又害怕的心境跨进那堵门槛，生笨的手在先生的把笔引导下扭扭曲曲的在自我的本子上写下了名字。听到先生的一句夸奖，心里便乐开了花，足以高兴个十天半月。

　　记得那年，想方设法弄来纸皮，把刚领到手的语文书封面包裹的严严实实，再一笔一画地写上自我的名字，生怕弄脏了崭新的书页。看着上头的漫画，驰骋在幻想的海洋里，将自我置身在漫画的世界里，那种感觉叫童真。放学后，拿着自我制作的风筝，叫上自我的小伙伴，齐声背诵着教师早上刚教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的诗句，奔向村头，借着东风放飞漂亮的风筝，目光随着渐渐伸长的风筝线，看满天翩飞的色彩斑斓，竟然忘记了回家，忘记了吃饭，直到奶奶的吆喝声、呼唤声划破黄昏的宁静，穿透袅袅的炊烟。

　　记得那年，背着青灰色的竹条编织的小背篓，手拿娇嫩而又细长的柳条鞭儿，驱赶着家里用来耕地的那头小黄牛。一下下的挥打，发出了响亮的鞭鸣声，惊飞了枝头上的小黄鹂，厄住了田野里嘈杂的蛐蛐声。嘴里哼唱着“春风吹，阳光照，红领巾胸前飘，小朋友啊欢欢喜喜去学校”的小歌，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欢乐。

　　记得那年，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操场上激荡着欢声笑语，那群孩子在上体育课。男孩子以“石头、剪刀、布”的方式，随机将人分成两组，进行着激烈的“斗鸡”运动，大汗淋漓，满身泥土，他们不觉得累，不觉得脏，但也为晚上回家害怕遭受母亲的责骂，甚至挨打而伤神，而胆怯。而女生则在一边跳绳，他们念叨着嘹亮的顺口溜“情深深、雨蒙蒙，天上掉下有情人……”灵活双腿一蜷一蹬，轻盈的身子上下跳动，脸上笑开了花，在阳光下是那么灿烂，令男孩子为之痴迷。

　　记得那年，三九寒天，大雪纷飞，那人先鸡而起，踏着冰冷的寒霜赶去教室生火，以备上课取暖之用，因为那是教师的安排。在他们心中，教师的话是神圣的，是用心用力去认真完成而无丝毫怨言的。用泥土和石头垒成的火炉，是整个教室最诱人的地方，炉子里的火是那么的旺盛，教室是那么的暖和。送煤的车来了，全部同学齐心协力搬运，被煤粉染的碳黑的手，在相互捉弄时往对方脸上一摸，个个都成了包公。中午放学，趁教师和其他人不在，三两同学从家里偷来了猪肉，削成片炙烤而食，虽然缺盐少料，但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记得那年，“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一串串踏雪远去的脚印，是期末赶去中学参加统考的影子。那群人翻山越河，踏雪履霜，脸蛋被冻得红里透紫，兜里揣着家里仅给的一块钱，兴致勃勃地去考试。他们相互携手而行，跟随着教师的脚步，把坚强播撒寒风里，把梦想种植在雪地里。

　　年岁远去，有太多太多的“记得那年”。如今，时代变了，心境也变了。偶尔回到老家，我去以往散布欢乐的地方，去寻找那种感觉，但总是失望而归。看着学堂里的孩子，他们的营养早餐已经代替了我们当年麻辣片袋子里的黑面馍馍，相对于我们来说，他们都是幸运儿，赶上了好时代。我在想，他们的心灵世界是否和当年的我相同呢？这群人是否和当年的我心境一样呢？来到野外，蛐蛐声依旧，却不见当年小黄牛的影儿。踏着雪里留下的一串串脚印找去，眼前竟然是一片荒芜。

　　有人说，每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的完美，不必迷恋过往，不需期待未来，活好当下最重要，看着今日的朝阳，做好今日的工作，吃好今日的三餐，并激励自我奋斗着，生活就这么简单。这话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谁又能抹去自我的过往呢？谁又能不回味以往往事呢？过往就是一壶老酒，不一样的人去喝，就有不一样的结果，有人入醉，有人痛苦，也有人淡然。

　　回到现实，心头难免会有一丝丝的酸楚。韶华即逝，青春不复，过往的一切如云烟般模糊不清了。一切都在变，有些东西已经成为记忆深处回不去的乡愁。

　　作者：蒋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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