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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想父亲散文
父亲本不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离开了我们的。
记得在我记事儿时母亲就和我说:父亲念过五年的私塾;到了解放后,说父亲又在村政府里当过文书。另外。据我所知父亲的算盘儿打的也特别好,什么“大扒皮小扒皮”的。而且水笔字儿写得也特别棒。记得那时每逢过年时父亲就开始忙活开了。不是今天你来找,就是明天他来找的,且为村子里的人排着号的给他们写对联儿。对联儿的内容大都是父亲自编自创的。却从不重复句子……
白驹过隙。在后来的日子里,为了家庭生活有所改变,我们家从一个偏僻的村屯,搬到了一个小镇子上。依稀记得的是1958年搞大炼钢铁时,我们家住的那个地方被钢铁厂占用了。之后父亲就被招收到了钢铁厂当了一名工人。虽然炉前工工作很累,但是父亲也是很惬意的了。后来厂里了解到了父亲的能力和水平,就被调到了钢铁厂指挥部,当上了一名专门儿跑外的采买员。在工作期间,父亲把这项工作干得越发十分出色,索性赢得了全厂领导的一致赞同。而后,厂里就要提拔父亲作炼铁厂的副厂长。可是母亲知道了就是不让干:说当老百姓好啊!当官儿的老是你争我夺的。把人都学奸诈了。后来这件事儿也就搁浅了。可就在钢铁厂运行到1959年大约3月份吧;上边来令了让钢铁厂大下马。故此,父亲又面临着去向的问题。因为厂里的大多数农民中,又都要回到农村种地去了。可就在这时父亲被一个国矿;挑选去了当上了一名井上工人。看来,一个人,平时你真得多学一些知识,多掌握一些技能,因为艺多不压人啊!否则,你的命运就多舛。由于父亲能写会算,表达能力又强,故此,社会选择他的机会就是多,因此就没让父亲下井去。。。。。。
另外,就说父亲的记忆力吧!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我没上小学之前,在镇里有一个我叫陈叔的人家,还有几户人家,他们经常叫我父亲给他们说书去。那时候谁家也没什么好吃的,父亲说书时,也就是一大海碗白糖水。之后往炕中央一搁。这时炕上地下都是来听书的乡亲们。此时的父亲两眼一眯,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两腿一盘,不时的两手摩挲两下头发,看着那袅袅上升着热气的白糖水,此时,仿佛也上升着父亲的思路。他就开始说上了。而且按着书里人物的声调、动做,父亲都学得有声有色,真是栩栩如生的。记得他说书时把嘴里说得直冒白沫子。让我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记忆力,以及他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他每次说书,都要一宿到天亮的,而且在说书时从来不看一眼书的。我常寻思,父亲看了那么多的书,他怎么就不忘呢?!然而,每每让我想起父亲读的那些线装书,我至今也没留下一本啊!现在让我想来,委实让我追悔莫及、遗憾不已呀!……
话又说了回来,父亲被调到矿里后,按规律都要安排到井下工作。可父亲念了五年的私塾没白念(我想最低相当于现在的高中吧?)按着他的能力和水平,被安排到矿医院里当了一名食堂管理员。几年来由于父亲工作干的突出,被矿党委领导又发现了。于是就要提拔父亲到矿总务科当一名副科长,专门儿抓全矿职工福利工作。可是后来由母亲的严重的干扰,父亲又没有如愿以偿。(关键父亲太听母亲的话了)就这样,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有很多次被提拔重用的机会,都让母亲一次一次地扯后腿和严重地干涉下,没有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其实不然的话,至今父亲早就是一名正科级以上的干部了。(在七八十年代,我有一个姨夫一天书都没念,可他却是一个老正科级干部)。现在再次让我想来,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父亲算得上一个有文化的人啦。然而,由于母亲顽固的旧思想和对世俗的偏见在作怪。严重导致了父亲一生的前程和仕途的发展。说白了,也极大的影响了全家人的生活和幸福。
除此,也就是为了这七口之家的生活早日好转,父亲在八零年提早就退下来了,退下来时才58岁。(记得在父亲与世长辞时,工资才涨到62元钱哪!),其实早退下来目的就是让三弟顶替上班,他下来好再找份工作;好添补一下家里的收入,来扭转家庭拮据的局面。按说父亲已劳累了大半生了,退下来本应该享享清福了,可父亲是个勤奋的人、又愿助人为乐的人。有什么事儿谁找他都行。记得通常,不管是左邻右舍,前街后街的,谁家的房子漏雨了;谁家的炕不好烧了,谁家的烟囱堵了、谁家火墙不热了(这活忒龌龌,谁愿干哪!)。以及还有谁家有病人要上医院了,谁家的孩子发高烧了等等大小事情,父亲都积极跑前跑后地去帮助;认真地去做。对此,让我无时不萦绕在脑际的是:父亲还是个大孝子,对奶奶爷爷无微不至的关怀既养老又送终。然而却又特别体贴妻儿老小。记得父亲不管在上班时,还是退休后。始终是帮着母亲干家务活。一天也不拾闲。不是洗衣服,就是摘菜、洗菜、切菜、做菜。淘米做饭,烧火、拉风匣。坐在灶坑门口往里一把一把的扔稻皮子烧(水稻壳)。(那时的原煤才8元钱一吨,可也买不起呀!)此时让我联想到了那灶坑里燃烧的火苗,仿佛不正是父亲企盼着早日致富蒸蒸日上的火苗吗?!……于是在父亲退休后,父亲就破不及待地要找份工作干。好为家里增加点儿收入。可就因了这份工作,也为结束自己的生命埋下了不可挽回的祸根。这是后话了……
后来通过努力,还真就找了份打更的工作。实际上那家单位业已停产了。单位里也没什么重要物品,也就是几间办公室,几间空房了。以至还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点破东烂西的。再说那围墙又很高的,大门平时禁闭着。按说晚上在屋里睡觉是没啥问题的。然而,父亲几乎天天不睡觉。老是在大院里踽踽徘徊着。他说,更夫就要把晚上当白天去工作才行。白天可以回家去睡觉吗!是的,父亲从参加工作以来,不管干什么,都是认认真真地去做。从不让别人说个“不”字。从不马马乎乎的。因此在几十年的工作中从未发生过差错。的确,父亲在平时里无时不教导我们要做个好人才行。并常说,人不学不知意,玉不琢不成器。到什么社会,什么时候,你得有点本事。是的,我基本按着父亲的教导去做的。记得父亲还常说的四句话也就是人间存在的社会现象:“什么天上的星多月不明,河里的鱼多水不清,山上的花多开不败,世上的人多心不平”。可谓父亲的“名言警句”忒多了,真的,平时说话的时候,老是一套一套的。然而,父亲的学识全让我母亲给荒废了。一直都没有派上主要用场,一切都埋在了荒冢之中了……
回头再说说父亲打更的事吧。那年给那个单位打更时是个冬天。由于父亲在寒风刺骨的晚上经常屋里屋外的迂回徜徉,以至于看门护院的。身上又没有什么好穿戴的,加之那时候夜晚的温度都是在零下三十来度,脚下穿的是一双棉胶鞋,挺薄的底儿,结果父亲可能是连冻带凉,受了风寒。却有一天排尿特别的费劲儿,把脸憋得彤红彤红的,且好几天也不退。这时母亲又怜悯又害怕地说:“谁向你那个死心眼儿,干啥都那么认真劲儿!这回可好,得上病了吧?!快上医院吧!”说实在的,父亲就是恨家不起呀!当我把父亲硬是逼送到医院时结果一检查,父亲已患上尿毒症了(据我事后了解,尿毒症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受凉之后是最容易得上的,特别是脚底下受凉最危险)。当时大夫就说,你们应该早点儿来检查啊!就在我护理父亲期间,纵然父亲的病情已进入了膏肓之时;可父亲还在时时的惦记着母亲,惦记着家,惦记我们的的学业呀!以及打更的那个单位。对此,和我嗫嚅着说:“贾文呀!我……再……也不能……为……咱家里……挣点儿钱了,我再也不能管你们啦!我真……不想……不……”后来父亲即使在冥冥之中,还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回去……上……班呀!不能给人家扔下不管啦!”当时我说,“爹,你就放心吧!有我呢,我妈和这个家我一定能管好的,爹,我有您这样的爹,我真是感激不尽您呀!爹,下辈子你还作我的爹爹啊?”此时我说到这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这样,父亲在医院里住了四十天,他终于熬干了心血。最后他迟迟地,迟迟地,且十分留恋的,带着对一家老小的眷恋,带着对亲人朋友的牵挂,带着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也带着人生的遗憾眼睁睁地离开了人世。父亲的仙逝,当时可把我哭完了。此时,那些亲朋好友和他曾帮助过的人,各个的眼泪都是潸然泪下唏嘘不已啊!……记得我给父亲一件毛背心,父亲活着的时候真是没少叨咕哇!因为父亲一生中没吃穿过什么好的东西呀!。可谓父亲的一生连彩电都没看过啊!别说楼房啦,连砖瓦化房子都没住过!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享年才六十七岁呀!就因得上了尿素症,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撒手人寰身消命殒的,结束了他颇多的憧憬和追求。然而父亲的身体在此多年之前,从未打过针、吃过药、住过院的。可见,每每提及仙逝的父亲;委实是怀念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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